5月27日，导游小庄在普陀山做了一场“心灵按摩师的直播”。天气虽阴，游客却并未减少。普陀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圣山之一。其他三座分别是山西五台山、四川峨眉山和安徽九华山。不同于其他山，普陀山坐落于海岛的普沱山镇，是个岛。南海观音大佛、普济禅寺、杨枝庵等是比较火热的景点。
普陀山·南海观音大佛
数据显示，今年2月以来，预订寺庙景区门票的游客中，90后、00后占接近50%。从搜索热度来看，灵隐寺、普陀山风景区、寒山寺、雍和宫、佛光寺是最热门的五大拜佛胜地。
直播间里，他边走边说，像那种可以推心置腹、和你同游的老朋友。从“天王盖地虎，都上985”讲到为什么南海观音像有33米高，再结合最新的新闻事件做接地气的讲解。导游词被他说成了一种很新的“脱口秀”。
沿途钟状的路灯他都不放过，“寓意吉祥如意，晨钟暮鼓”。“五福临门知道是哪五福吗？”“厚德、康宁、善终、长寿、富贵。”他问大家而后自答。这些知识可能没多大用处，但听了令人舒服、恰到好处。像给大家开了课一样，他成为粉丝和游客口中的“庄校长”“小庄老师”。
说心灵鸡汤圈粉500万，为拜佛年轻人定制导游词
“这世上除了生死，都只是擦伤。”“这世间每一次相遇都是注定好的，而你所失去的，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你要相信：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
这些句子，被小庄灌上身边的真实故事，成了牵动千思万绪的“心灵鸡汤”。小庄的游客们，有人遇到了挫折陷入了低谷，也有人遇到了开心事，或者是想纾解压力，甚至有人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选择来到普陀山走走。
@普陀山小庄
家中添了新生命的夫妻重回普陀山，让小庄带他们“还愿”，小庄说，许愿只是一种寄托，夫妻感情好，孩子的到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即将成家的儿子突然因意外去世，母亲在儿子周年祭来普陀山，泪流满面。小庄宽解道，“也许他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你身边。”
小庄2006年考取导游证，在普陀山做地接导游十几年，听了太多这样的故事。尤其近几年，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下，寺庙成了大家心灵的出口。而陪伴大家一路同行的小庄，也渐渐成了最好的听众。
以前，小庄的旅行团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现在，“带的团基本一半以上是年轻人”。年轻人因事业和前途陷入迷茫、被家里人花式催婚，或因与恋人或父母的矛盾而低落，都有可能找到他。
听众变了，需求也变了。刚入行时照本宣科、一套说辞面对一批又一批游客的做法越来越不管用了。“我们讲解上会更多元化，以解决大家的烦恼多一点。”小庄说。为了寻求更具深度的解说，他甚至把《普陀山志》烂熟于心，截至目前，已经改了三次导游词。
讲缘分，“人生很长，喜欢是乍见之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因为缘分使然。”他用这句的文案，讲解释加牟尼尚未成佛前的“借花献佛”典故，即获得70多万点赞。评论区则是，“听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老公让小庄迷住了！小庄太有学问了”……
小庄的评论区
讲人生，他引用普陀山海岸牌坊上的一对楹联：一日两度潮，可听其自来自去；千山万重石，莫笑它无觉无知。“我们人生中所经历的事业和风雨，如同这潮汐一般有涨落起伏，我们不要过于执着。”“人无完人，要与智者同行，不与愚者争辩。”人生都是“不过如此”，要相信人间值得、人生难得。
小庄不宣讲宗教信仰，更像一个远方的老朋友，让旅游打破单一的“听导游讲”的模式，词藻和解说，是以听者为中心的延展和发挥。年轻人涉世未深，就业、择业、择偶、亲情等各种课题，看完小庄的视频或直播，都能有所安放。截至目前，抖音号@普陀山小庄 已经有519万个粉丝，获赞近4000万。
拒绝强制购物，线上贩卖“诗和远方”线下组“抖音团”
来普陀山的游客未必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不过大部分都带着某种情绪，希望在这里寻求心灵解压。2天到3天的行程，小庄带大家边走边聊。有人听到寺院的钟声感到安定，有人看到佛像觉得亲切，有人爬山看海觉得心情舒畅。都市生活中积攒的负能量，一步一步在这里消解。
小庄也有“至暗时刻”。2020年春节，受疫情爆发影响，小庄在老家一直待到开春，把往年普陀山的春节旅游旺季错过去了。普陀山导游的收入，在全国范围内都不算高，在特殊时刻，岛上的导游比游客多，没有游客意味着没有收入。
小庄身边的导游朋友们实在坐不住了，纷纷拿起了自拍杆，对着手机用抖音带网友“云游”。第一次直播，小庄面对镜头很尴尬，烂熟于心的典故和说辞很难发挥出来，草草收场。为了寻找出路，第二天他又拿起手机，坚持拍摄，几个月后，账号竟也有了10万粉丝。
习惯了镜头的小庄，侃侃而谈
2020年下半年，小庄、小帅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成立了自己的旅行社。第一个团，是在抖音上招募的。尽管有很多粉丝和用户私信他旅游攻略，他还是不知道线上的客人有多少会真的来线下“网友见面”。没成想，开团当天，来了24个人，远超预期。
去年，旅行社接待了2万名游客，几乎全部来自抖音，团队规模从6个人扩张到160多个。今年的预订也持续火爆，“6月的团，5月中旬就满了”。相关数据显示，普陀山重游2次的游客占比达82%。小庄说，他带的团里，一年里连来几次的大有人在。
成为导游的第17年，景色和游客不断在变，不变的是，小庄的旅行团从来没有购物环节。由于特殊的文化和宗教属性，普陀山几乎没有成规模的商业购物点，寺院里简朴的法物流通处甚至不支持网络支付，只能收现金，景区的商户也只是小超市的规模，稍带卖些纪念品。
总会有游客问小庄：“你怎么不给我们推荐点东西？来都来了。”小庄觉得，顾客看到合眼缘、价格合适的自己买就可以。近几年在抖音上出道后，小庄在直播间会卖一些货，但全凭顾客自愿。
@普陀山小庄 的“心灵鸡汤”
他说，导游也是文化的传播者，旅行团在行程中的体验感高低，导游占了大部分因素。他做了一个大胆的改革，把公司发给导游的带团服务费提高到行业水平以上，在物质上让导游得到充分的尊重，他们才能踏踏实实地服务好每一批游客。
短视频不仅影响了以小庄为代表的导游。如今，岛上开始出现咖啡店、新式茶饮，民宿也更“年轻化”，装修更讲究舒适与颜值。导游和商家纷纷借助抖音展开推广，利用抖音生活服务，不断优化产品。抖音相关页面显示，普陀山在抖音已卖出超3万张门票，网友给出超26万条视频、图文评价。
普陀山成抖音最火的山之一
越来越多的导游加入进来，小庄在用自己的方式，积极地让自己和导游小环境往更好的方向走去。成为“心灵按摩师”，也让小庄有了走出去的机会。现在，除了普陀山，他还会到山西、西藏、青海等各种景区打卡，为大家推荐好去处。他还可以以导游身份为自己住过的酒店民宿、景区景点带团购票。
小庄说，无论遇到的人和事是好是坏，最终都会成为督促自己成长的动力。就像烧香拜佛的年轻人们，来普陀山喘上一口气，又重整一身精神去面对生活和工作的难题。生活不会辜负努力的人，不知道下一个旅游界的人气顶流，又会是哪一个拥抱行业变化的从业者，哪一个直击心灵的目的地呢？
编辑 马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