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别者是什么意思啊?跨性别是变性人吗？目前我国对变性人的概念缺乏统一的定义，并且经常将变性人及其相关术语，如 跨性别者、雌雄同体人、变装者、同性恋等进行混淆。基于此，笔者通过查阅外文资 料试图对变性人的概念进行明确的定义，以及对变性人及相关术语进行比较区分。

变性人最早由 DavidOliver Cauldwell 在 1949 年翻译成英文 “transsexual”，1953 年，Harry Benjamin 首次在公开演讲中使用了术语“transsexual”，并继续于 1966 年 在他的著作中推厂该术语。变性人概念可以从心理学和医学两个角度理解：

首先， 从心理学角度，变性人表现为对自己生理性别的内心自然的否定；其次，从医学上看， 变性人又称为“易性癖”，是一种“性别认同障碍”（Gender Identity Disorder），这种 障碍并不是精神病或遗传变异、染色体异常等，只是在意识中出现错位，认为自己应 有的性别与自己生理解剖性别不一致。根据著名的变性人研究专家何欧尼格在 1964 年的概括，变性人的特征如下：

（一）深信自己的性别为异性；（二）宣称自己是异性， 实际上身体发育不是异性，也非两性畸形；（三）要求用医学的方法改变身体，成为 自己所体会的性别；（四）希望身边人能按照其体验到的性别接受自己。

也许有人会有疑问，变性人是否是精神患者？在美国历史上，易性癖曾被列入美 国精神病学协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 （DSM），但在第五版的手册中，“易性癖”一词被去除，取而代之的是“性别焦虑 症”，这种变化是由于美国精神病学协会成员认为“易性癖”一词不适合，因为变性 本身并不是一种疾病，变性人不应当被污名化。 2002 年 12 月，英国上议院大法官办 公室发布一份关于变性人的政策文件，明确指出，“变性人不是精神疾病者”。

2010 年，英国绿党支持《精神卫生法》改革，取消强制变性人精神疾病登记措施，认为变 性人并不是精神病，应当得到公平的对待。法国与 2009 年 5 月宣布变性的性别识别不再被归类为一种精神问题。6同样，世界变性人健康协会（WPATH）也建议在将于 2017 年发布的第 11 版国际疾病分类的（ICD-11 ）精神健康章节中把“变性人”一 词去除。从世界发展潮流来看，变性人显然不是精神病患者，只是患有“性别认同 障碍”，也称为“性别焦虑症”（Gender Dysphoria）。

“性别认同障碍”是精神医学用语，指一个人从心理上不能认同自己出生时所缺 定的性别，而确信自己应是与出生性别相反的那一种性别。8这种精神医学定义是用 来解释与变性人、跨性别者和变装者等相关的情况。“性别认同障碍”是一种应用在 变性人的医学诊断上，通常出现在儿童期，也有出现在青春期或成年时，而且随着年 龄增长，“性别认同障碍”的症状会越来越强烈。根据 2013 年的诊断，据估计大约 0.005%到 0.014%出生时生物性别为男性，0.002%到 0.003%出生时生物性别为女性的 人会被诊断患有性别识别障碍。9假如儿童表现出下列四种情况，未来或许会发展为 “性别认同障碍”：

（一）长期坚持自己的性别为异性，为自己出生时的性别而感到痛 苦；（二）喜欢长时间穿异性的服装，不喜欢自己性别的服装；（三）喜欢长时间玩异 性的游戏、玩具；（四）喜欢长时间和异性玩耍，厌恶和同性玩耍。“性别认同障碍” 是一个较旧的术语，批评者认为“性别认同障碍”这一术语有歧视侮辱的意思，随后 一些组织，包括美国精神病学协会，使用术语“性别焦虑症”代替“性别认同障碍”。 1980 年第三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SM-III）将此种症状描述为“性别焦 虑症”。11随后“性别焦虑症”被广泛接受。

第二节 变性人与跨性别者、雌雄同体人、变装者、同性恋之比较

为了更好地理解变性人，笔者将对变性人与跨性别者、雌雄同体人、变装者、与 同性恋进行比较。 有人认为变性人是跨性别者的同义词，这种用法混淆了跨性别者和变性者之间的 区别。跨性别者是指那些不认为自己的性别与他们出生时基于生殖器官而被决定的性 别表现为一致的人，或者说个人的真实性别没有在其在出生时被准确地反映出来的 人，因此，跨性别者与变性人一样也存在性别认同障碍。

1992 年，在变性人法律和就 业 政 策 的 国 际 会 议 上 正 式 定 义 跨 性 别 者 是 一 个 集 合 术 语 ， 包 括 变 性 人 （Transsexuals）、变装者（Cross-dressers）、扮装者（Transvestites）、扮装国王（Drag kings）与扮装皇后（Drag queens）12以及处于任何的变性过渡时期。因此，变性人 通常被认为是跨性别者的下位概念。14但是，变性人又不完全等同于跨性别者：

首先， 变性人与跨性别者的第一个区别是基于 sex 与 gender 之间的关系上的，sex 局限为生 物类别，而用 gender 来指社会和文化范畴。变性人更多地涉及人的生物特征，而跨 性别者则侧重于人的社会化。

其次，变性人与跨性别者的第二个区别是，变性人拒绝 认为自己是跨性别者，认为自己有明确的性别，即男性或者女性；而跨性别者认为自 己并不存在固定的性别，是不同于男性和女性的另一种性别。

最后，变性人与跨性别 者第三个区别是，变性人要求通过手术来改变自己出生时的性别，即经过变性手术， 切除生殖器，排除激素等治疗，以满足其心理性别，而且已经采取了变性手术成为了 真正的变性人，本文所阐述的变性人即为术后变性人，并没有生育能力，而我们在互联网上看到的诸如“男性怀孕”的新闻，是由于怀孕者经过了激素治疗等手段变为男 性，本质上还是女性；而跨性别者并不一定主张手术，有的主张采取心理疗法、激素 治疗等。

此外，跨性别者还包括雌雄同体人（Intersex），但是对于雌雄同体的人是否 应该包含在跨性别者这个分类里面是有争议的。 笔者不赞同将雌雄同体人归在跨性别者分类之下，遂将其单独列出讨论，因为雌 雄同体人是具有生理上特殊性的一类人，并非是心理上具有性别身份认同障碍。雌雄 同体人通常被认为是“无性别者”（Agender）、“性别中立者”（Gender-neutral）。雌雄 同 体 人 名 为 “Androgyny” ， 又 可 用 单 词 “Ambigender” or “Polygender” 来 表 示 。

“Androgyny”一词最早出现在柏拉图月《会饮篇》中阿里斯托芬的描述当中，将其 描述为同时拥有男女两性特征的一种人的完美状态。15从生物学的角度分析，人类的 性别是由性染色体 X 和 Y 决定的，具有两条 X 染色体的人发育为女性，具有一条 X 和一条 Y 染色体的人发育为男性，而雌雄同体人在染色体层面一般同时具有双性染 色体，例如 XXY，16即具有两套性器官。将变性人与雌雄同体人进行比较，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不同：

首先，生理上不同，变性人具有确定的一套生殖器官，而雌雄同体 人具有两套生殖器官；其次，心理不同，变性人具有性别认同障碍，而雌雄同体人没 有性别认同障碍，他们认为自己属于某一种性别；最后，采取的手术不同，变性人主 张进行变性手术来使其性别符合心理预期，而雌雄同体人可以经过外科手术变为正常 人，而此种手术并非变性手术。在现实生活中，雌雄同体人也经常被误认为“同性恋”。

事实上，雌雄同体人和同性恋既不等价也不可互换，因为同性恋并不具有男女两套生 殖器官，只是在性倾向方面有别于异性恋。在二十一世纪初期，雌雄同体人在流行文 化中的地位十分突出，时尚产业和流行文化都接受并且推广着雌雄同体人的外表，这 表明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人们的观念和思想文化变得开放和多元化，越来越能够 接受和包容与自己不同的人。基于此，若雌雄同体人不愿意接受手术固定自己的性别， 那么可以自由从事专属于男人和女人的工作和任务，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特点平衡自 己的身份，在社会分工和实际分配中进行自由的切换。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项研 究发现，雌雄同体人在经过努力掌控自己的学术成果比单一性别的人更容易达到期望 值。

变性人不同于变装者，多伦多约克大学哲学系 Michael A. Gilbert 教授将变装者定 义为：变装者是对自身的生物学性别具有明显的认同，但是穿着异性人服饰的人。这个定义排除了出于生计原因而改变服饰的人，如反串演员、Drag kings and queens 等。

20 世纪 80 年代，一名男变装者者普林斯通过改变穿着或者触摸异性衣服，以此 来获得短暂的刺激感和性满足。不同于变性人，变装者穿戴异性服饰后并不怀疑和否 认自己固有的性别，他们没有“性别认同障碍”，其目的是引起性兴奋和达到性满足。 然而，变性人却是对自己的性别及外生殖器的彻底否定，并且要求改变生理性别特征。

变性人有别于变装者，术前的变性人喜欢穿着认为自己应有性别的而与生理学性别 相反的衣物，但这有可能导致误解和法律上的困难，例如，一个穿着女性衣物的生理 学意义上的男性，他认为自己应该使用女性的公共卫生间。

变性人与同性恋（Genderqueer）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变性人未手术之前性对象 通常是同性，因此有些人会将变性人等同于同性恋，著名的性社会学家李银河就被传闻是同性恋，因其与一名中年妇女同居 10 余年，随后李银河在博客中解释了变性人 与同性恋的不同，表示她的丈夫是一位生理女性、心理男性的人，学名叫 transsexual， 也就是变性人。

所以，我们需要明确的是同性恋并非一种心理疾病，而是性倾向问题， 性倾向是指：持久的对某一特定性别成员在性爱、感情或幻觉上的吸引，21因此同性 恋就是“对与自己相同性别成员的一种持久的吸引”。相反，变性人并不认为自己是 同性恋，因为他们基于错误的性别认识，认为自己进行的是异性恋。

变性手术实施条件及性别变更登记

根据我国法律，结婚的双方必须是异性，如婚姻法第二章第五条规定：结婚必须 男女双方完全自愿。而对于性别的确定，通常出生时在出生证明上就进行记录，并在 户口簿和身份证书也明确其性别。婚姻登记条例第五条第一款规定：办理结婚登记的 内地居民应当出具下列证件和证明材料：（一）本人的户口簿、身份证。要求结婚的 变性人需要携带户口簿和身份证去民政局进行登记，因此变性人结婚需要满足两项条 件：首先要完成变性手术，成为真正的变性人；其次要完成性别变更登记，改变户口 簿和身份证上的原始性别。本章探讨的即为变性手术实施条件和性别变更登记。

变性人为易性癖者，患有“性别焦虑症”，国际上对患有“性别焦虑症”的治疗 方法一般包括心理治疗（Psychotherapy）、激素替代疗法（Hormone replacement therapy） 、手术治疗（Sex Reassignment surgery）。本文所阐述的变性人是指经过了 变性手术的治疗，本节重点探讨变性手术的实施条件。

一、《变性手术技术管理规范》（试行）的规定 卫生部在 2009 年颁布了《变性手术技术管理规范》（试行），为规范变性手术技 术临床应用，保证医疗质量和医疗安全提供了统一的标准，这个从无到有的规范显然 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但是这个规范或多或少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主要包括以下几 点：

1、手术前患者必须提交以下材料：（1）当地公安部门出具的患者无在案犯罪记 录证明。（2）有精神科医师开具的易性癖病诊断证明，同时证明未见其他精神状态异 常；经心理学专家测试，证明其心理上性取向的指向为异性，无其他心理变态。（3） 患者本人要求手术的书面报告并进行公证。（4）患者提供已告知直系亲属拟行变性手 术的相关证明。22其中第二条关于出具精神科医生开具的易性癖病诊断的证明，我国 目前并没有出台关于易性癖诊断的相关规定，而且实践中也缺乏统一的操作标准，精 神科医生的自由裁量权较大，会出现一些诊断失误的情况。

另外，关于经心理学家测 试，证明其心理上性取向的指向为异性，没有其他心理变态，该规定亦没有与之配套的心理专家测试标准，显然难以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与效果。其中第四条关于出具告示 直系亲属想要进行变性手术的证明，笔者认为要分情况讨论，若患者没有结婚，则只 需告知直系亲属即可，若患者有配偶，则还需取得配偶的同意。参见法国的现行司法 程序有相关的规定，法国的术后变性人经过长时间努力寻求变性法律法规的保护，法 台当局终于将术后变性人变性后面临的各种法律问题纳入了司法程序，包括民事性别 登记、婚姻、血缘、收养等。

法国现行司法程序所依据的法条是法国民法典第 9 条23、 第 100 条24和第 180 条25。对于保护变性人配偶权利的方面，法国现行司法程序及民 法典 180 条给予了变性人配偶司法救济：首先，变性人婚前变性但未履行告知义务的， 则结婚后配偶可以“不知道对方为变性人”为由，提出终止婚姻的请求及损害赔偿请 求；其次，婚后要进行变性的一方向法院申请变性时，需要征得配偶的意见，并由双 方协商变性后导致婚姻关系终止所涉及的财产与子女关系的处理问题。

对于我国变性 人婚后变性的，笔者认为需要经过配偶的同意，从尊重配偶权的角度考虑，想要变性 的一方应当尊重配偶一方的意见，在变性前对变性之后可能出现的相关婚姻家庭问题 进行妥善处理。一方面保护了配偶的相关权利，另一方面又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变性 后所产生的争议及矛盾。